囚她 第105节(1 / 7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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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两人话毕,施少连告辞湘娘子出来,在自己屋外站着,缓缓吐出一口浊气,捏了捏眉心,慢步出了天香阁。

  他又焉有其他去处,随意漫步至石桥,默然看秦淮河夜淌灯舟,凉风如绸,看两岸张灯结彩,喧阗笑闹。

  旺儿跟在施少连身后,揣着袖子径直跟着他走,见他月白衣衫宽袖翩然,身姿挺拔背脊如松,漫无目的穿行在夜游的人群之中,行至一条偏僻街巷,见旁侧有间关门的香烛店,施少连驻足望了两眼,吩咐旺儿:“明日备些香烛纸钱,出一趟城。”

  从吴大娘子病逝的那年起,每年总有那么一回,没有固定日子,只是临时起意,施少连会带着祭品去金陵城外一趟,那儿有一片连绵的馒头坟,葬的都是无家无室的孤苦,也有牢狱里抬出的罪人,在此处草草掩埋。旺儿点头称是,又听见施少连说:“再备一壶薄酒,两只酒杯。”

  甜酿喝得酩酊大醉,被花娘们携手送回屋,给她灌了碗醒酒汤,小丫鬟过来净脸更衣,清凉布巾敷在发红面颊上,甜酿勉强睁眼,对着花娘们谢了两声,花娘们见她安安静静不闹腾,只是阖着眼要睡,这才放下心来,退出了屋子。

  施少连披着满身冷意从外头回来,听花娘们说甜酿独自抱着酒坛喝醉了,脸色颇为冷淡,蹙眉回声知道了。

  花娘们一向揣摩不透两人之间的情绪,总不过隔三差五都要闹一场,有时候吵得旁侧屋子都能听见,过两日又安安静静没事人一样,见施少连这副怫然神色,讪讪说了两句才走开。

  甜酿睡不安稳,闭着眼在床上胡乱滚,身体燥热难耐,有如虫蚁爬行,喉咙干渴,直嘟囔着要喝水,念到口舌冒烟,仍无人应她。

  她实在燥得不成样子,宛如烈日炙烤旱田,两只绫袜都踢散在床上,小衫也脱了,捞起长裙,两腿在床上乱蹬,床上的锦被软枕都被挤推在地,耳内翻滚着急哄哄的呼吸,急需一杯清凉茶水缓解身体的枯涸,竭力抖了抖睫,只得自己睁开眼,挣扎撑着软绵绵的身体爬到床沿,颤巍巍伸手去取床头的茶盏。

  手抖得厉害,发红的眼里又觑不准,甜白釉的瓷盏打翻在手里,“啪”地摔落在脚踏上,而后叮叮当当滚落在地,碎了一地裂片。

  杯子是旧物,许多年了,仍是冰雪一样白。

  甜酿被这一声清脆的响声惊醒,身上乍然哆嗦,尾椎发麻,催着身体吐出一点水意,于暗夜里发出一声甜腻低哼。

  实在渴得厉害,又热得难受,一张脸云蒸霞蔚般通红,身上处处都是痒意,又没有纾解的法子,她滚烫的脸颊枕在微凉的床沿,抽着肩膀呜咽了两声。

  “哭什么?” 有人慢悠悠走过来,一手提壶,一手执茶盏,递在她唇边,语气轻漫,“喝茶。”

  是他喝的浓茶,茶已经凉透,茶气酽冽,苦得舌根发麻,最后回甘在舌尖,勉强把她的神志救回一点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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