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2章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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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但唐嘉恒却觉得很好,一趟趟蚂蚁搬家,把自己的东西拖过来,没几天已经堆了满床的书。不过就是从一张单人床到另一张单人床,他却是一幅迫不及待要宣誓独立的样子。

  其实也不光他一个人这样,睡他下铺的朱丰然喜欢陈冲,从前住在家里不得不含蓄着些,如今离家在外,放飞自我,蚊帐顶上贴满了从电影画报上剪下来的陈冲,有十六开的大照片,也有豆腐干大的小像,笑的,哭的,脉脉含情的,少数民族装扮的,各种各样的都有。

  唐嘉恒当初看见他贴的时候就觉得有些怪异,自己就睡在他上铺,也就是说,隔着一张席子、一块床板,下面全是陈冲。这么一想,睡觉都嫌硌。

  开学第二个礼拜,一个傍晚,隔壁建筑系的林旭辉来找他,神神秘秘地对他说:“晚上排球馆有舞会,去不去?”

  “跳舞?不会。”唐嘉恒不为所动,当即表示拒绝。

  因为是教工子弟,常在学校里走动,他早就知道排球馆里的舞会,但从来没去看过,只听说是学生自发组织的,就一个四喇叭录音机放着走私进来的邓丽君,大晚上的连灯也不开,每个男生手里拿一只搪瓷茶缸,里面点根蜡烛。

  三十几度的气温,那场面想想都觉得热,他宁愿去大草坪毛主席像下面看书,又凉快又清净。

  “用不着会,”林旭辉继续游说,“就是搂着,跟着音乐节奏晃就行了。”

  “那有什么意思啊?”唐嘉恒不懂其中的奥妙 。

  “又不是我俩搂着,是跟女同学!”林旭辉强调,觉得这人是不是傻?

  唐嘉恒还是没体会出跟女同学搂着晃会有什么不一样,睡他下铺的朱丰然却已经凑上来,涎着脸说:“他不去我去!带我去,带我去!”

  林旭辉跟唐嘉恒是高中同学,朱丰然是从邻省县城里考过来的,林旭辉嫌弃他乡下人,一向不是很愿意搭理他,此时也是一样,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嘴,不置可否。

  偏偏朱丰然不争气,还非要追着问:是不是黑灯的那种?女同学多不多?

  唐嘉恒看不过眼,觉得这人平常开口必有弗洛伊德、尼采、叔本华,怎么碰上“女同学”三个字,就成了这德性呢?他觉得朱丰然一个人去,肯定会把法律系的脸都丢光的。

  法律专业不比其他学科,过去几十年里实属命运多舛,而他的父亲唐延又刚好见证了所有这些变迁。56 年从旧金山回国之后,父亲先是在 A 大法律系读书,而后又跟着院系合并进了政法大学,再到社会科学院读研究生班,毕业之后留校任教,66 年停止招生,72 年索性就撤系了,就这样一直到七十年代末才恢复建系,到他们这一年,连一届毕业生都还没有。 ↑返回顶部↑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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