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2章(3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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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暨艳道:“腐肉不除,难发新生,对于疾病如此,国家更是同样。倘无一人做这个行刑的侩子手,腐败只会愈发滋生,唯有剔肉见骨,才能找出弊端。”

  一缕殷红的血从他唇边急涌而出,顺着那轮廓清冷的下颌,一滴滴溅在他雪白的衣襟上。而暨艳浑然不觉般,嘶哑着继续说道:“吴朝堂倚仗权贵,此为根症,无法医治,但艳之所为,起码能让十年之内吏风清明。国无忧患,则生内斗,淮泗众人和世家必生党争,所以,则必让他们同仇敌忾,联手退敌,否则,否则……咳,咳咳……”

  血色的雾濛濛布满视野,暨艳猛烈呛咳两声,竟是字不成句,再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。

  “我知道。”李隐舟紧拥他的身子,已算明白了。

  他的狷介,孤傲,执拗,他的坚持,孤独与痛苦,在这一瞬,都有了答案。

  暨艳挣扎着,却还想在说些什么。

  李隐舟压低了头颅,耳朵贴上他鲜血淋漓的唇,听见那微薄若游的气声道:“这二十余年来,我只有,只有两个人还想再见,一个是兄长,我已见到了,现在,我终于可以去见他了。”

  他只得不住点头。

  挨在脸颊的温度已渐渐冷却,温凉的血胡乱抹在耳廓,一片潮冷粘腻中,他听见暨艳生命中最后的声音。

  “……将军。”

  僻静无人的小院,满目和暖的阳光里,白衣蘸血的青年就这样靠在兄长的怀中,含笑而去。

  *

  当夜,轰动一时的暨艳案便以主犯畏罪自尽而终结。

  人们并不清楚一切首尾,只知道那冷酷无私的尚书郎最后呈书一封,历数生平罪状,托了二位老臣,亲笔断了自己的死罪。

  唯一济私了一回,是求将自己的尸首运回吴郡安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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