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章(5 / 7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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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严鹤臣沉默地听着,只觉得一盆水兜头倒下来,他准备了满肚子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,本想说你在府上安心住着,等过阵子给你讨一个诰命的头衔,也不至于在京中的贵妇里头混不开……像是火盆里扔了一块冰,冻得人一个激灵,她原本早就想好了退路,只他自己傻傻地盼着以后呢。

  “我知道了,你早些休息吧。”说罢他就站起身走了出去,严鹤臣鲜少有这般疾言厉色的模样,明珠都愣了,还没等她相送,严鹤臣已经走远了,宁福在外头看见自家大人的脸色,只恨不得夹着尾巴做人,方才来的时候还是春风得意的模样,怎么是这样阴沉着脸回去的呢,他惴惴不安,生怕主子不爽奴才遭殃,一直跟着严鹤臣走到门口。

  “家里还有多少钱?”严鹤臣突如其来地开口给他吓了一跳,宁福不知何意,小心翼翼地说:“府里的现钱不多,怕是只有万余两,可钱庄里还存着不少……”

  严鹤臣对这些数字没什么概念,摆了摆手问:“若是在南方山清水秀的地方买宅子和地皮,能买多少?”

  宁福更是懵了,严鹤臣原本是极善敛财的,也不是他专门要敛,只不过是有人要托他办事,就会送流水一样的银子进来,他自己不太上心,都让管家打理着,宁福算了算说:“买个百十套不成问题。若是给每个院子都配上奴才家具,五十套总够了。”他家主子对金钱都不大上心,莫不是想做一做地产生意了?

  严鹤臣哦了一声:“钱庄里的钱取出来,在南方找几个山清水秀的地方,先买十个宅子看看,只要环境好的,有山有水最好,验契文书全都记在夫人名下。”宁福心说,莫不是夫人闹着分家了,这可是大大的不好,他看着大人的脸色,只敢喏喏地应下来。

  严鹤臣觉得自己这主意很好,横竖明珠想去南方,日后还在自己的掌控之下,也还放心一些,可心里越想越是生气,她怎么就能万物不记于心的模样,轻飘飘地就走了呢?正想着,原本已经走出去很远的宁福,气喘吁吁地跑回来:“主子,皇上传您入宫呢。”

  自严鹤臣那日从她屋里怒气冲冲地走了,竟连夜入了宫,一连三日都没有回来。他离宫这十日的光景,宫里头积压的政务又是让人焦头烂额,在明珠搬到府里之后,严鹤臣再也没有像过去那样宿在宫里了,可如今竟一连去了三日,明珠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,十分的不安。

  宁福给她送东西的时候,额外多问了句:“那日晚上夫人跟大人说了什么,奴才瞧着大人脸色不好。”

  明珠披着浅妃色的褃裙,手里握着缂丝的苏绣扇子,她把玩着扇子的流苏轻声说:“他问我日后有什么打算,我寻思着常待在这里也不是个法子,只说是日后有空去南方瞧瞧……也不晓得哪句说得不对,让他恼了。”

  这个扣儿算是解开了,宁福一瞬间醍醐灌顶,他家大人不懂女人的心思,夫人这么说其实就是在变相自怨自艾罢了,说是自己漂泊无依,在京城里无处落脚,大人若在当时说上一句:“没事,一直住在府里就行。”就迎刃而解了,若是大人更解风情一点,大可直抒情谊,到时候岂不就是把夫人吃得死死的了。

  可自家大人是个直肠子,一根筋,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,竟然巴巴地在南方买宅子,但凡大人把这朝政上头花的心思,用一般在研究女人心上,只怕早就成了好事。可他转念一想,自家大人原本和后宫的几位主儿周旋也好的很,当初的襄平长公主可不就是个例子,怎么到夫人身上,什么招数都用不出来了呢?

  宁福试探着对明珠说:“夫人不必这么说,大人宫里的事物冗杂,当然不是因为夫人恼了。如今天干物燥的,人也爱上火,大人心里最是看重夫人,哪能和夫人生气呢?”

  明珠听他这句“最是看重夫人”微微红了脸:“你这是怎么说的呢……”

  宁福自己没娶过夫人,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,他立刻说:“这不是全府上下都瞧得分明的事儿么,你信我,等主子从宫里头回来,一定是头一个往夫人这跑,若是我说得不准,您把我的脑袋拧下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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