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1章(2 / 7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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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秋时艳丽的芙蓉成了春日里枝头傲立的木兰,枝枝蔓蔓栩栩如生,端坐的女子却画作了执书的模样,身上的衣裳也与她今日宫装不同。

  画中人一手将书放在膝上,一手纤纤玉指托着下颔,弧度精致优雅,携着几分慵懒妩媚抬首瞧来,一双桃花眼眸含情含笑,眉眼间清澈如水,世间千般万般都在她一颦一笑里。

  能画出这样的丹青,这场景怕是早已烂熟于他心间不知多少年。

  容嫔知晓,他画的是他的心上人当年的模样,丹青功夫炉火纯青,画上女子颜色倾城,只可惜,那人不是她。

  连烁瞧着丹青出神片刻,容嫔缓缓抬眼瞧他,带着不甘,几番咬了咬下唇,仍是轻声道,“皇上对皇后娘娘可谓用情至深,却为何从不肯明说?”

  高大的男子转身瞧着她,只浅笑着摇了摇首,眼里有无限深情,却不是对这殿中人,只轻声道,“朕年少时,也曾想做个闲散皇子,随便封王封郡怎样都好,只要能与我心爱之人每日描眉挽髻,闲庭赏花便是。”

  她伴着他的日子虽然不长,可她从来都只能见到稳重妥帖,喜怒不形于色的他,这九月末已将要凉了,宫里却未到用炭火的时候,她指尖有些颤抖冰冷,却被他今日带着洒脱快意的眸光映得灼热,声音不自觉染上飘忽,她仰首看他,不解眼眸里尽是雾气,“那后来为什么不能呢……”

  他忽地真心笑了笑,一生多少沧桑无奈都隐在这梨涡背后,连烁长叹了声,微微眯起了眼,“后来啊……有太多人想要我们死了。我不能将她拱手让人,亦不能看着她被人加害,所以只要能保下她来,旁的人事,都已不重要了。”

  容嫔似懂非懂点了点头,连烁看着她蹙起的秀眉,眼眸沉沉,不知是说与谁听,“再后来,朕坐在这把龙椅上,天下供养皇室,有太多人情常理在权势面前无法权衡。可朕时常会想,若这世上有另外的我们……”

  若这世上还有另一个连烁,与另一个钟离尔,若当年那个良人,不曾为了保护心中所爱披荆斩棘,殊途难归,他们何尝不是相携白首,死亦同穴的恩爱夫妻。

  月盈转缺,天鼎九年九月廿九,是钟离尔这一生,最后一次踏进有连烁在的乾清宫。

  从她第一次以皇后之尊踏入此地,须臾九年,如梦一场。

  月下芙蓉花开至末路,凋零前夕徒留残缺的荼蘼之态,却平添她凤履下几缕馥郁,美人披着湿冷月色踏花而来,是再旖旎不过的画卷。

  菱花窗洞开,他坐在书案后,桌上那幅丹青与眼前盛妆的女子几乎判若两人,他竟有一瞬的认不出她,她与他请安,沉声唤他皇上。

  皇后见帝皇身上月白的衣衫,有一瞬的怔愣,她仍记得分明,这是当年初遇时,他与连城微服游湖所着的那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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