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章(6 / 7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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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白糖影响药性。”他凝视着我,“你若想风寒快些好,便一口喝下去,不要犹豫。”

  他的眼神有逼迫的意味。我这个善解人意的姑娘心底明白,大概是方才的药味苦重,仍旧扰了他弹琴,我若不喝下去,便白扰他一趟。

  我舀上一碗,搁置在脚边,“有些烫,我缓一缓再喝。”

  “莫缓太久,凉了更苦。”可他此时眼角带笑的神情分明是在说“多缓一会,更苦才好”。

  我双目微睁,不可置信地看他。什么意思?药是他递给我的,如今他一副等着看笑话的神情是什么意思?随着年龄的逐渐增长,他的良心是越来越感觉不到痛了。

  我这个小可怜虫蜷缩着身子,苦巴巴地紧盯药碗,不再看他。

  药碗上的白浪像是引我陷入深渊的魔爪,一勾一缠,逐渐诡异。

  鬼使神差地,我端起药碗,屏住呼吸,一口闷进肚里。满嘴苦涩,好似被苦味打通了堵塞的鼻子,闻到药碗里残留的味道,我俯身作呕。撒开腿跑到窗台,张嘴哈赤着微甜的空气才觉得好受些许。

  “苦,才长记性。再要得风寒时捧起药来,当想起我……今日给你灌下去的这碗药。”景弦垂眸抚琴,从容与我道,“想着想着,手里的药便也被衬得不那么苦了。一劳永逸。”

  往后的许多年,我总逃不过被那半包苦药支配的恐惧。如他所言,但凡冒了风寒,便能想起他琴房里绵延的白浪,苦涩的汤药,以及他那句从容延声的话。

  第41章 琉璃青鸟

  一如而今,往后再遇到恶犬,我也当逃不过被血刀支配的恐惧。

  其实我有些许疑惑,为何偌大的陈府会出现野狗,又为何野狗的脚边会落着白布。就像我此时回顾当年,亦想不通透他为何留我饮下半包苦药。

  同样意味深长的笑,同样模棱两可的断句。我无法细想。想不出来。

  或许我的心已为我想过一些,才令我此时苦闷烦躁。他与我故人之谊,我与他情分纠纠,我俩究竟如何做到近疏得宜,我又如何摒弃杂念。至于他的妻子……他当真有一位远出的妻子?重逢寥寥几日,我愈渐想不明白。倘若是六年前就好了,纵然没有资格,我一颗鲜活的心也当允我去问一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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